编辑:葫芦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10-26 09: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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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推开门时,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,暖黄的光漫过客厅里半开的落地窗,将窗外上海的夜景揉得柔和了些。我把奖牌和谭宗明送的丝绒礼盒放在鞋柜上,弯腰换下鞋子——脚踝冰鞋被绑带勒出淡淡的红痕,踩在柔软的地毯上,才松了口气。

客厅的装修是极简的冷调,黑白灰为主,却在角落摆着几盆常青藤,是哥哥特意让人送来的,说怕我一个人住太冷清。我随手拿起沙发上的薄毯搭在肩上,走到卧室的衣帽间。

打开衣柜,里面一半是训练服和演出服——黑色的芭蕾裙、熨帖的小提琴演奏礼服,还有几套花滑训练服,都整整齐齐挂着。另一半则是些日常穿的衣裙,大多是浅色系的针织衫和阔腿裤,透着几分随性。

庆功宴是家宴性质,不用穿得太正式。我指尖划过一件米白色的真丝衬衫,又拿起一条深灰色的高腰半身裙,想着搭配起来既得体又不张扬。换衣服时,脖颈处忽然空落落的,才想起谭宗明送的那条项链。

我从礼盒里取出项链,对着穿衣镜戴上。细巧的铂金链条贴在颈间,冰凉的触感很舒服,小小的冰刀吊坠刚好落在锁骨中央,细碎的钻石在镜前的灯光下闪着微光,不刺眼,却足够精致。

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刀吊坠,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谭宗明递礼盒时的模样——他的手指修长,骨节分明,递东西时手腕微弯,带着恰到好处的绅士感。还有他看我时的眼神,深邃却不压迫,像沉在水底的月光,温柔得让人心里发暖。

“想什么呢。”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,拍了拍脸颊,试图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。不过是刚认识的人,不过是一份见面礼,没必要多想。

换好衣服,又简单化了点淡妆,遮盖住比赛后淡淡的疲惫。看了眼时间,离七点还有半小时,我拿起手机想给佳怡发消息,却先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,只有简单几个字:“楼下等你,谭宗明。”

指尖顿了顿,我走到窗边往下看,果然看见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公寓楼下,车灯熄着,在夜色里透着低调的奢华。

心里忽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,像投入石子的湖面,轻轻荡开。我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,快步往门口走去——或许,这场回国后的相遇,会比想象中更有意思些。

电梯下行的速度很慢,我盯着跳动的数字,指尖又不自觉摸了摸颈间的冰刀吊坠——铂金的凉意似乎能稳住心底那点莫名的慌。门“叮”地弹开,一眼就看见站在车旁的谭宗明。

他换了身深黑色的西装,没系领带,衬衫领口敞着,比下午在赛场时多了几分松弛。见我出来,他抬手拉开车门,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:“等很久了?”

“没有,刚收拾好。”我弯腰上车,鼻尖忽然萦绕开一股清冽的香气——不是浓郁的古龙水,是种淡淡的雪松混着冷杉的味道,干净又沉稳,像冬日清晨的森林,和他的人莫名契合。

他跟着坐进来,目光扫过我的颈间,眉峰微挑:“很适合你。”

我愣了愣,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项链,耳尖悄悄发烫,只好偏头看向窗外:“多谢谭先生费心,礼物我很喜欢。”

“喜欢就好。”他笑了笑,没再追问,转而提起别的,“佳怡说你刚回国,还没好好逛过上海?”

“嗯,这几天要么在训练馆,要么待在家里。”我如实回答,“不过小时候跟着爸妈来过几次,印象里外滩的夜景很好看。”

“那改天有空,可以带你去逛逛。”他说得轻描淡写,像是随口一提,却让我心里轻轻一动。

车子平稳地驶过几条街,他偶尔会指给我看路边的建筑:“那家老洋房现在改成了餐厅,菜不错;前面是静安寺,周末人很多……”语气里没有商界大佬的疏离,倒像个熟悉的朋友,耐心地介绍着这座城市的烟火气。

我听着他的话,偶尔应一声,目光却忍不住瞟向他——他开车时很专注,侧脸的线条利落,灯光从车窗照进来,在他下颌线处投下淡淡的阴影,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好看。

“在看什么?”他忽然转头,目光撞个正着。

我心跳漏了一拍,慌忙收回视线,假装看手机:“没、没什么,看看佳怡有没有发消息。”

他低低笑了一声,声音里带着点纵容的暖意:“不用紧张,我又不会吃了你。”

这话让我更不自在,只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:“谭先生和佳怡感情很好?”

“她父母走后,我就把她带在身边。”他语气轻了些,眼底掠过一丝柔和,“小姑娘看着活泼,其实心思细,总怕给人添麻烦。今天在露台哭,估计是憋了很久。”

我愣了愣:“你知道?”

“嗯,他没多说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“她能有你这个朋友,很好。”

说话间,车子已经到了酒店门口。他先下车,绕到另一边替我拉开车门,伸手时,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腕——他的手很暖,和我的微凉形成鲜明对比,像电流似的,瞬间窜过心口。

我慌忙收回手,低头道:“谢谢。”

他看着我泛红的耳尖,眼底笑意更深,却没点破,只是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进去吧,佳怡应该到了。”

我跟着他往里走,他的步伐不快,刻意配合着我的速度。走廊里的灯光柔和,他的身影映在光洁的地面上,和我的影子挨得很近,明明隔着半臂距离,却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。

颈间的冰刀吊坠轻轻晃动,冰凉的触感提醒着我这场相遇的真实。我忽然觉得,回国后的日子,或许真的会不一样了——至少,有这样一个人,让上海的夜色,都变得温柔了几分。

(包厢里的水晶灯映得桌面流光溢彩,佳怡正用勺子舀着蟹粉豆腐,鼻尖沾了点白末也没察觉,嘴里还碎碎念:“雯雯你快吃,这家店的师傅以前是星级酒店的,做的豆腐比棉花还软。”)

我笑着帮她擦掉鼻尖的粉,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

谭宗明坐在对面,看着这一幕,眼底漾着浅淡的笑意,伸手给她夹了块清蒸鱼,挑掉鱼刺才递过去:“小心卡到,先吃鱼。”

佳怡“啊呜”一口咬下,含糊道:“小叔你也吃呀,别总看着我们。”

席间大多是佳怡在说话,从训练时摔了个屁股墩,到看到隔壁队选手的新冰鞋羡慕不已,叽叽喳喳的像只雀跃的小麻雀。谭宗明很少插话,却总能在她话音刚落时,精准接一句她爱听的——她抱怨冰刀磨得太钝,他就说“明天让助理送最新的过来”;她念叨想看花滑世锦赛,他便轻声应“票已经订好了,月底陪你去”。

我看着他们之间的默契,心里忽然软了软。吃到一半,佳怡去洗手间,包厢里只剩我们两人,空气瞬间安静下来。

谭宗明给我添了杯茶,指尖摩挲着杯沿,声音比刚才沉了些:“佳怡这孩子,从小没了父母,性子看着野,其实比谁都怕孤单。”

我握着温热的茶杯,轻轻点头:“看得出来,她很依赖你。”

“我答应过她爸妈,会把她护好。”他抬眼看向我,眼底没了平日的疏离,只剩几分真切的柔和,“这些年她跟着我,没享过多少同龄人的热闹,倒是总陪着我待在冷冰冰的办公室里。”

正说着,佳怡推门进来,刚好听见后半句,立刻凑过来挽住他的胳膊,仰头笑道:“才不冷清呢!小叔的办公室有落地窗,能看见好多鸽子,而且小叔会给我带草莓蛋糕吃!”

谭宗明被她逗笑,抬手揉乱她的头发:“就知道吃。”语气里的宠溺,藏都藏不住。

佳怡吐了吐舌头,又坐回我身边,悄悄凑到我耳边:“雯雯,其实我以前总一个人在家,小叔忙的时候,我就抱着玩偶看动画片。现在有你啦,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,一起看比赛,再也不孤单啦。”

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羽毛似的拂过心头。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,忽然明白——这个没了父母、也没有兄弟姐妹的小姑娘,把所有的依赖都给了谭宗明,而谭宗明,也用他独有的方式,把她宠成了永远不用长大的孩子。

我捏了捏佳怡软乎乎的脸颊,笑着应:“好啊,以后你想玩想闹,随时找我,我都陪你。”

她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,立刻拉着我的手晃了晃:“那我们约好啦!下周去迪士尼,还要去吃你说过的那家美式汉堡!”

“都听你的。”我纵容着她的雀跃,转头时刚好对上谭宗明的目光。他不知看了我们多久,眼底的笑意比水晶灯的光更柔和,见我望过来,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,像是在琢磨什么。

散场时,谭宗明让司机先送佳怡回家——小姑娘玩了一天,上车没多久就靠在副驾上睡着了,眉头却还轻轻皱着,像是梦里都在惦记着什么。

车子驶离酒店,车厢里只剩我们两人,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。晚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,带着点夏夜的湿热,拂动我颈间的冰刀吊坠,细碎的钻石在暗处闪着微光。

“佳怡很少这样依赖别人。”谭宗明忽然开口,声音被风吹得轻了些,“你回国,对她来说,比拿到奖牌还开心。”

我转头看他,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,勾勒出利落的下颌线:“她很可爱,和她在一起,我也觉得热闹。”

“以前我总怕她太孤单。”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,语气沉了沉,“她爸妈走的时候,她才六岁,抱着我的腿哭着要爸爸妈妈,连睡觉都要攥着我给她买的小熊玩偶。这些年我忙着公司的事,总没太多时间陪她,有时候看她一个人对着玩偶说话,心里就发酸。”

我没说话,静静听着。原来这位在商界杀伐果断的大鳄,卸下一身铠甲后,心里装着的全是对侄女的牵挂。

车子在我公寓楼下停下,他率先下车,替我拉开车门。晚风卷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袭来,我站在车旁,忽然听见他轻声问:“下周陪佳怡去迪士尼,方便吗?我刚好有空,一起去。”

我愣了愣——他明明是怕佳怡闹着我,却找了个“刚好有空”的借口。心里泛起丝丝暖意,我笑着点头:“当然方便,有你在,还能帮我们拎包呢。”

他低低笑了一声,胸腔的震动透过晚风传过来,格外清晰:“好,拎包的事,交给我。”

我转身要上楼,他忽然叫住我:“林安雯。”

我回头,看见他站在车灯的光晕里,手里拿着一件薄外套——是我刚才在包厢里随手搭在椅背上的。“忘了拿外套,晚上凉。”他走过来递过来,指尖不经意碰到我的手背,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过,让我下意识缩了缩手。

他的动作顿了顿,眼底闪过一丝笑意,却没点破,只是把外套往我手里塞了塞:“上去吧,早点休息。”

“谢谢。”我攥着带着他体温的外套,转身往公寓楼走,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——他还站在原地,看着我这边,见我回头,便朝我挥了挥手,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,竟有种难得的温柔。

回到公寓,我把外套挂在玄关,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雪松香气。颈间的冰刀吊坠轻轻晃动,冰凉的触感提醒着我刚才的心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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