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至车开到身前,才将他拉了出来。
陈敬洲从主驾跳了下来,将钥匙塞在了他的手里。
刚一上车,车内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,车载音乐里放着的也是她平常最爱听的歌。
后座的苏绾棠和陈敬洲你侬我侬,搂在一起。
沈砚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。
“还不走等什么?”
苏绾棠愠怒,开始催促。
他只有点头,缓缓发动了车。
雨幕透过车窗,陈敬洲靠在苏绾棠身上,说:“刚刚没被吓着吧?”
“没有,我知道你肯定会救我。”
说着,她又看向开车的沈砚清。
车辆刚驶进蜿蜒的山路,车身竟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,沈砚清无论怎么打方向盘,都只能朝前直直地冲去,刹车也一下子失灵。
连人带车的撞向了路边的树桩。
引擎盖被撞出一个巨大凹陷。
苏绾棠和陈敬洲坐在后座被这突然的一声撞击吓了一跳。
大雨瓢泼,两人坐在车里,而沈砚清站在车外检查着,雨珠不断从他的身上滑落,衣服和裤子都已经被淋湿。
“刹车坏了,车走不了了。”
苏绾棠拧眉,徐徐开口道,“当年我的父母是不是也是你用了这样的手段害死的?现在还想用同样的手段害死我和陈敬洲吗?”
沈砚清顿时垂下脸,这一番话像是自己的心脏被一层层活剥开来。
陈敬洲从里座传来声音,“绾棠,外面雨大,就让他拖着车带我们走吧。不吃点苦头就总是长不了记性。”
苏绾棠听了这番话,又转头看向他。
“还等什么?还不快去。”
沈砚清心陡然一顿,眼前闪过一丝落寞,然后径直走向了后备箱取下钢丝绳。
他将钢丝绳系在自己身上,一步一步地拉着车。
偶然回头,还可以看到两人在车里打情骂俏,乐此不疲。
雨将沈砚清全身灌湿,他拖着车,绕过蜿蜒的山路与陡坡,等拖到墓地的时候,他已经浑身使不上劲,后背的勒痕清晰可见。
这是苏绾棠父母的墓园,这是他第一次来。
苏绾棠和陈敬洲一同下车,去路边买了束花。
抬脚往墓地走的时候,沈砚清眼皮不觉抽痛。
他就这么拖着沉重的步子跟在他俩身后,没走两步,胃里就会泛起一阵恶心,忍不住的就要呕吐。
墓前,只有署名和遗照。
沈砚清心中泛起涟漪。
苏绾棠看到父母的墓碑也止不住地哭了起来,陈敬洲将她搂在怀里,轻声唤道:“绾绾别怕,我在!”
锥心刺骨直达内里,沈砚清也想靠近,却还是收回了脚。
陈敬洲放开怀里的苏绾棠,望向他的眼神里都是敌意。
“要不是因为你,苏绾棠的父母也就不会......”
沈砚清突然上前抓住苏绾棠的手,不停喘着气。
“绾棠,我真的......”
“够了,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?你今天就算是在这三叩九拜,也洗清不掉你的罪行。”
苏绾棠言辞强硬,将他要说出的话又堵了回去。
“可你到底要我怎么做?”
沈砚清向她乞怜,可她却是不管不顾。
“你跪着从第一节台阶开始每上一节就磕三次头,一直磕到我父母墓前,我就考虑既往不咎。”
陈敬洲眼前闪过一阵不可思议,接着又补充了一句,“这可是一共有999节台阶啊!”
“这跟他害死我父母相比,根本不值一提。”
他一阵失神,泪晕翻开,他拖着步子走到第一节台阶前俯身跪了下去。
就这么跪在地上,苏绾棠心不由一怔。
看着他一节一节边跪边磕着头上来,陈敬洲在一旁笑出了声,可是苏绾棠却像是被轻割了一下,有些隐痛。
雨汇成流像瀑布从台阶倾泻而下。
每磕一次头,额头触及冰冷的台阶,雨水倒灌进他的鼻腔,泪与水混杂在一起,他早已分不太清。
他恍然想起,之前那些年的每一次雨夜,只要是上完工回屋,她都会提前替他热好姜茶。
一晃,却不料沦落到如此境地。
他一下不禁加大了磕头的力度,额头的血缓缓留下,兑入水里,他直不起身,只好一阶一阶的往上爬。
苏绾棠将花放到了父母墓碑的中间,而陈敬洲紧贴着给她撑伞。
大雨滂沱,两人相携而立。
而身后的男人则是在雨里“虔诚”的祭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