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理看着他通红的眼眶,终究没敢再多问什么。
他快速整理好文件,恭敬地说:“我们会尽快办理手续,到时候会立即通知您上岛的具体时间。”
陆十州利落地签完字,从钱包里取出黑卡,刷卡的时候,他的手很稳,连一丝颤抖都没有。
回到家时,天已经完全黑了。
陆十州推开门时,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,映照出沙发上其乐融融的一幕。
裴月浅正在为陆知甚削苹果,修长的手指握着水果刀,动作优雅得像在雕刻艺术品,三个姐姐坐在沙发旁,二姐端着药碗,轻声哄着:“知甚,该喝药了。”
“太苦了……”陆知甚皱着鼻子,“三姐,你放过我吧。”
三姐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:“小时候你最爱吃的,一直给你备着。”
陆十州站在玄关,指尖深深掐进掌心。
“十州?”裴月浅最先发现他,放下水果刀走过来,“今天怎么不在家,你去哪儿了?”
她的声音依旧温柔,仿佛下午在民政局门口抱着陆知甚深吻的人不是她。
陆十州没说话,目光越过她,落在陆知甚身上。
裴月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语气自然地解释:“知甚得了绝症回国,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让我们陪他走过最后一程。”
她顿了顿,“虽然当年逃婚是他不对,但想着他毕竟是你哥哥,看在你的面子上……”
“看在我的面子上?”陆十州突然笑了,“还是你本就对他念念不忘?”
裴月浅眉头微蹙:“十州……”
“弟弟!”大姐陆潇雨走过来,习惯性地想揉他的头发,却在半空中僵住,转而拍了拍他的肩,“知甚没多少日子了,家里也不缺这双碗筷……”
“是啊,”二姐陆寻梦接话,“他小时候虽然顽劣,但现在在外面吃够了苦头早已经知错了,我们总归是一家人。”
三姐陆思乔更是走过来施压,“十州,你最懂事了,对不对?”
陆十州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,心脏疼得几乎麻木。
最终,他轻轻点头:“好。”
四个女人同时松了口气,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。
“你先在这陪知甚,”裴月浅柔声说,“我们去给他收拾房间。”
等她们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,陆知甚才慢悠悠走过来。
他脸色苍白,却掩不住眼底的得意:“弟弟,五年不见,我给你带了礼物。”
陆十州下意识后退一步,这个动作让陆知甚眼底瞬间红了。
“放心,”陆知甚笑得人畜无害,“我不会再像五年前那样伤害你了。”
说完,他强行将礼盒塞进陆十州怀里,还“贴心”地帮他打开盒盖。
“啊!”
一条通体漆黑的毒蛇猛地窜出,狠狠咬在陆十州的手腕上!
剧痛瞬间蔓延,陆十州本能地将盒子甩出去,却不偏不倚砸在陆知甚肩上。
陆知甚顺势跌坐在地,发出凄厉的哭喊:“好痛……”
“怎么回事?!”
四个女人冲下楼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——
陆知甚倒在地上泪流满面,而陆十州捂着流血的手腕,脸色惨白。
裴月浅第一个冲过去,一把推开陆十州:“你干什么?!”
陆十州踉跄着撞在茶几上,后腰传来尖锐的疼痛。
“知甚好心送你礼物,”大姐冷着脸扶起陆知甚,“你就这么对他?”
“是蛇……”陆十州疼得冷汗涔涔,“他放毒蛇咬我……”
“***!”三姐厉声打断,“知甚现在连走路都费劲,哪来的功夫去找毒蛇害你?”
陆知甚面露委屈:“月浅,大姐,二姐,三姐,我只是……想送个礼物和弟弟和好,没想到他对我怀恨在心,如此污蔑我。”
陆十州没想到五年过去,陆知甚演技依旧如此之好,他满腹委屈,连忙强撑着想去捡那个礼盒:“我没有撒谎,不信的话你们看……”
“够了!”裴月浅一把攥住他的手腕,被蛇咬过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,“他是你哥哥,现在还生着病,你怎么能这么恶毒?”
二姐已经扶起陆知甚:“先去医院,他不能受刺激。”
四个女人匆匆往外走,没人回头看陆十州一眼。
“真的……是毒蛇……”
陆十州跪坐在地上,毒素开始蔓延,视线逐渐模糊。
他看到佣人惊慌失措地冲过来,听到对方惊恐的呼喊声,可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涣散。
“先生!先生!”李妈跪在他身边,颤抖着拍打他的脸,“快醒醒!”
救护车呼啸着将他送到医院,可刚推进急诊室,医生就被紧急调走。
“对不起,所有医生都被调去VIP病房了。”护士为难地说,“陆家大少爷病情突然恶化,上面下了死命令,所有医生今日都只能去照顾陆大少爷,你们还是换家医院吧。”
李妈语气焦急,声音哽咽:“不行啊,我家先生撑不住了,要是转院必死无疑啊。”
陆十州躺在病床上,意识时断时续,剧痛让他冷汗涔涔,可更痛的是心脏。
他摸出手机,用尽全力拨通了裴月浅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。
“月浅……”他气若游丝,“我被毒蛇咬了……能不能……派一个医生……”
“陆十州!”裴月浅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知甚因为你推他那一下,现在病情恶化了!他得了癌症,你怎么能这么恶毒?都这种时候了,你还要装?”
“不是……我真的……”
电话被无情挂断。
陆十州握着手机,眼泪无声地流下,他疼得蜷缩成一团,意识越来越模糊。
“先生!先生!”李妈哭喊着摇晃他,“别睡!千万别睡!”
可他已经撑不住了,好痛,好累……
他缓缓闭上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