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夜,宋嘉禾发起了高烧。
在梦里,她回到了和沈自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。
那时他穿着一席白衣,手中握着一串佛珠,眸中悲天悯人的目光让人情不自禁的沦陷。
隔着人山人海,遥遥相望,她对他一见钟情。
后来,她被人从山坡下挤得摔了下来,整个人都扑倒在他的面前,手蹭到碎石上也受了伤。
是他微微屈身将她扶起,然后从自己的袖中掏出手帕,轻轻给她系在伤口上止血。
他的白色衣袍被她弄了泥点,可他毫不在意。
再后来,又是那晚的缠绵,他那样紧密的扣着她的双手,诱她沉沦。
可最后,却是他驻于佛堂,冰冷不肯相见的画面。
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上午,回过神后,她顾不及伤心,从床上爬起来。
今日是回门的日子,昨天她已经让家人蒙羞,今天无论如何,她都要让沈自修陪她一同回家。
来到佛堂门口时,沈自修正要离开,见到她他亦神色冷淡,一句话也没说,直接侧身闪开。
宋嘉禾伸手拉住他的袖子,祈求道:
“大人,今日是我回门之日,您可否陪我一同回去全了这礼数?我就只求你这一次,就这一次!”
沈自修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,嗓音又冷又低。
“放手。”
话音落下,侍卫已经快步走上前,一把提起剑,将方才被她碰过的袖子,直接给割了下来。
而后,沈自修再不看她一眼,转身离开。
看着眼前的一切,宋嘉禾几乎不敢置信。
他就这么厌恶自己,连同被她碰过的东西,他都要毁掉。
最后她只能自己一个人,带着陪嫁的丫鬟心儿一同回门。
来到侍郎府时,大门紧闭,她和心儿敲了好久的门,才终于有下人前来开门。
可打开府门,下人迎面举起一桶水,用力的朝她身上泼了下去。
“侍郎大人说了,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咱们侍郎府可高攀不起堂堂帝师夫人。”
“从今往后,还请夫人自重,不要再与咱们府上来往。”
那一字一句落入耳中,只让宋嘉禾觉得心如刀割。
她万万没想到,最后,连自己的爹娘,也要与自己划清界限。
她失魂落魄的往回走,街边的人看着她狼狈的模样,不住的对她指指点点。
“看吧,就是她,厚着脸皮勾引帝师,如今连娘家的人都瞧不上她。”
“要我说,像她这样的人,毁了人家多年清修,就该被拖出去浸猪笼,帝师啊,还是太仁慈了!”
“还得是她够厚颜无耻,要是我拜堂的时候只有一串佛珠,我还不如直接上吊***,了此残生!”
宋嘉禾绝望的看着面前无数张朝自己发射恶意的嘴,一张一合,只觉得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给缚住,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。
回到帝师府后的宋嘉禾,再难得见到沈自修一面。
平日,他不是在佛堂清修,便是去宫中,偶尔得空,他也从来不肯多和她说一句话。
宋嘉禾竭尽所能的想要去做好他的夫人,做好这个府中的女主人。
知道沈自修每天早上要去佛堂礼佛,她每天天不亮就会去整理他需要的经书和香烛;每***的膳食更是亲自动手,院子里大大小小种满了蔬菜,只为了能让他吃到最新鲜的素食。
尽管她已经足够努力去对他好,他却还是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,甚至一句话都不肯与她多说。
直到这日,从来不踏足她院子半步的沈自修,竟然破天荒的进了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