泳池里的红酒“苏念,过来。”陆沉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,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。
我赤着脚,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,一步步走向他。这里是他为林晚准备的新房,
我们婚礼的婚房。讽刺的是,如今女主人是我。一个他恨之入骨的替身。他坐在沙发上,
指了指面前的酒杯。“倒酒。”我拿起桌上的那瓶罗曼尼康帝,给他满上。他却不喝,
只是看着我。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件刚拍下的、昂贵的、但沾了污点的藏品。“高兴吗?
”他问。“用三个亿,把你从那群男人手里买回来。”“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,
你应该很高兴吧?”我垂下眼,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。“舟哥,我很高兴。
”“我只属于你一个人。”他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,伸手捏住我的下巴,强迫我抬头。
“你这张脸,真是越来越像她了。”他的指腹摩挲着我的嘴唇,带着薄茧,有些粗糙。
“可惜,你不是她。”“你只是个杀人凶手。”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
密不透风的疼。但我脸上依旧挂着顺从的笑。“是,我不是她。”“所以,
舟哥才更要好好看着我,不是吗?”“万一我跑了,谁来替你赎罪?
”他眼底的墨色翻涌了一下,随即冷笑出声。“赎罪?”“苏念,你这辈子都赎不清。
”他猛地将我推开,我踉跄着撞在后面的落地窗上。玻璃冰冷刺骨。窗外,
是波光粼粼的泳池。他站起身,一步步朝我走来,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。
“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?”他贴近我的耳边,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。“因为这里,
是晚晚最喜欢的地方。”“她说,以后要在这里,穿着最美的婚纱,和我一起跳舞。
”“所以,我要你每天看着这个泳池。”“看着它,想着你是怎么害死她的。
”“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愧疚里。”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,
那张曾让我痴迷了十年的脸。此刻,只剩下扭曲的恨意。我笑了。笑得灿烂又无辜。“好啊。
”“只要是舟哥希望的,我都愿意。”我踮起脚尖,主动吻上他的唇。冰冷的,
带着酒气的唇。他的身体僵了一下,随即反客为主,加深了这个吻。粗暴,
且充满了惩罚的意味。直到我快要窒息,他才松开我。“苏念,你真贱。”我喘着气,
靠在玻璃上,笑得更开心了。“为了舟哥,我什么都愿意做。
”他眼中的厌恶几乎要满溢出来。他转身,大步走向泳池边。“我今晚不想看到你。
”“滚出去。”“是。”我乖巧地应声,转身准备离开。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,
我看到泳池的水面上,漂浮着几缕红色的液体。像丝带,像晚霞,也像……血。
陆沉舟也看到了。他皱起眉,走过去。“这是什么?”我的心跳漏了一拍,但脸上依旧平静。
“可能是……我刚才不小心洒的红酒吧。”我指了指客厅桌上的那瓶酒。
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,又看了看泳池。那几缕红色在水波中荡漾,很快就散开了。
他似乎没再怀疑,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。“找人来清理干净。”“别脏了晚晚的地方。
”“好的,舟哥。”我低着头,恭顺地退出了客厅。关上门的那一刻,
我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。陆沉舟。你不知道。那不是红酒。那是从林晚的身体里,
流出来的血。她就沉在你最喜欢的这个泳池里。穿着你最喜欢的那条红色长裙。你看。
我帮你完成了她“殉情”的剧本。我多乖啊。 他的白月光姓苏第二天,
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。是陆沉舟的助理,李秘书。“苏小姐,
陆总让您立刻去一趟老宅。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公事公办,不带一丝感情。陆家老宅。
那是陆沉舟从小长大的地方,也是我噩梦开始的地方。三年前,我就是从那里被带走的。
我没有问为什么,只是平静地回了一个“好”。挂了电话,我慢条斯理地起床,洗漱,化妆。
镜子里的女人,面色苍白,眼神却亮得惊人。我为自己挑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。陆沉舟说过,
林晚最喜欢穿白色。他喜欢看我穿成她的样子,然后用最恶毒的语言羞辱我。他说,
东施效颦,令人作呕。我就是要让他作呕。一个小时后,我出现在陆家老宅的门口。
客厅里坐满了人。陆沉舟坐在主位上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。他的旁边,是他的母亲,
陆夫人。一个雍容华贵,却刻薄无比的女人。对面,还坐着他的妹妹,陆思思。
一个被宠坏了的刁蛮公主。看到我进来,陆思思第一个发难。“你还敢来?”她冲过来,
扬手就要打我。我没有躲。巴掌落下前,被陆沉舟抓住了手腕。“够了。”他声音冰冷。
陆思思不甘心地瞪着我:“哥!你护着她干什么?要不是她,晚晚姐怎么会死!”我垂下头,
露出一截脆弱的脖颈,肩膀微微颤抖。“对不起。”“都是我的错。”陆夫人冷哼一声,
端起茶杯,吹了吹上面的热气。“一句对不起,就想把杀人的罪名揭过去?”“苏念,
你未免也太天真了。”我咬着唇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……”“我只是……只是想劝晚晚姐不要离开舟哥……”陆沉舟看着我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,
眼底的烦躁更甚。“闭嘴。”“我让你来,不是来听你演戏的。
”他将一份文件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。“签了它。”我低头看去。是一份财产转让协议。
陆沉舟要把他名下的一处房产和一部分股权,转让给我。价值不菲。我愣住了。“舟哥,
这是……”“你不是喜欢钱吗?”他扯了扯嘴角,笑容里满是嘲讽,“这些,够不够?
”“够不够买你闭嘴,让你忘了三年前的事?”原来如此。昨晚的拍卖会,闹得太大。
他想用钱,堵住悠悠众口。也堵住我的嘴。陆思思尖叫起来:“哥!你疯了!
你怎么能把财产给这个杀人凶手!”陆夫人也皱起了眉:“沉舟,你这样做,对得起晚晚吗?
”陆沉舟没有理会她们,只是死死地盯着我。“怎么,嫌少?”我摇了摇头,抬起眼,
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“不,不是的。”“舟哥,我不要钱。”“我只要你。
”我卑微地看着他,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。“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,求你,别不要我。
”这番“深情告白”,让陆思思恶心得差点吐出来。“苏念你真不要脸!我哥把你当狗,
你还上赶着倒贴!”陆沉舟的眼神也愈发冰冷。他最讨厌我这副离不开他的样子。
这会让他想起,曾经的林晚也是这样。而我,不过是个拙劣的模仿者。就在这时,
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。我的父亲,苏宏远。他被两个保镖“请”了进来,衣衫不整,
满脸惊慌。“念念!”看到我,他像是看到了救星。“陆总,陆总,您高抬贵手,
放过我们苏家吧!”他“扑通”一声,跪在了陆沉舟面前。陆沉舟看都没看他一眼,
只是对我扬了扬下巴。“签,或者我让他从江城消失。”我看着跪在地上,摇尾乞怜的父亲。
看着满脸恶意的陆思思和陆夫人。看着高高在上,主宰一切的陆沉舟。突然觉得很好笑。
他们都以为,我姓苏。是这个卑微懦弱的男人的女儿。他们不知道。陆沉舟捧在心尖上,
爱入骨髓的那个白月光。那个让他为之疯狂,为之颠倒黑白的林晚。她的本名,也姓苏。她,
才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。而我。不过是苏家从孤儿院领养回来,替她挡灾的工具。
另一具尸体我签了字。在陆沉舟冰冷的注视下,一笔一划,写下了我的名字。苏念。
一个被他们所有人唾弃的名字。拿到签好的文件,陆沉舟看也没看,直接扔给了助理。
“带他走。”他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苏宏远。苏宏远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被拖了出去。
从头到尾,他没敢再看我一眼。仿佛我才是那个会让他从江城消失的煞星。
客厅里恢复了安静。陆夫人和陆思思看我的眼神,像是淬了毒的刀子。
仿佛我签下的不是财产,而是她们的催命符。“哥,你怎么能这么对晚晚姐!
”陆思思哭喊着,“她尸骨未寒啊!”陆夫人也冷着脸:“沉舟,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。
”陆沉舟终于有了一丝不耐。他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。“我的事,不用你们管。
”他走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“从今天起,你就住在这里。”“没有我的允许,
不准踏出老宅一步。”这和三年前的囚禁,有什么区别?哦,有区别。以前是小黑屋,
现在是 gilded cage(镀金的笼子)。我顺从地点头:“好。
”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听话,转身准备上楼。正在这时,他的手机响了。陆沉舟接起电话,
原本就不耐烦的脸色,瞬间变得凝重。“什么?”“在哪里发现的?”“我马上过去。
”挂了电话,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。有审视,有怀疑,
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……紧张。“跟我走。”他抓住我的手腕,
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。我被他一路拖拽着,塞进了车里。车子一路疾驰,
最后停在了一处偏僻的江边。警戒线拉了起来,几个警察正在勘察现场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冷的腥气。陆沉舟拉着我,拨开人群,走到了江边。一块白布盖在地上,
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。一个警察走过来,对陆沉舟点了点头。“陆总。”然后,
他掀开了白布。我的呼吸,在那一刻停滞了。白布下,是一具被江水泡得发白肿胀的尸体。
面目全非。但她身上那条红色的裙子,我却认得。那是林晚的裙子。三年前,
她就是穿着这条裙子,“坠海失踪”的。陆沉舟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。
他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,眼睛赤红,像是要滴出血来。“晚晚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
声音里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。警察在一旁低声说:“陆总,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这个。
”他递过来一个证物袋。里面是一张身份证。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。正是林晚。
陆思思和陆夫人也赶到了。看到尸体的那一刻,陆思思当场就崩溃了。“晚晚姐!
”她扑过去,被警察拦住。陆夫人也白了脸,身体摇摇欲坠。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。
只有我。我看着那具尸体,看着那张身份证,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。不对。这不对。
泳池里的那具尸体,才是林晚。那这个……是谁?为什么她会穿着林晚的衣服,
拿着林晚的身份证,死在这里?我的目光,不自觉地移向陆沉舟。他正看着我。那眼神,
不再是单纯的恨。而是一种……剖析和审判。仿佛要将我的灵魂从身体里剥离出来,
一寸寸地检视。“苏念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嘶哑得可怕。“三年前,你告诉我,
你亲眼看到晚晚掉进了海里。”“但是,你没有报警。”“你也没有救她。
”“你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。”他一步步向我逼近,眼中的风暴几乎要将我吞噬。
“现在,她的尸体找到了。”“法医说,她不是淹死的。”“她的后脑有致命伤,
是被人重击后,才扔进江里的。”他停在我面前,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。“所以,
告诉我。”“三年前的那个晚上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“是你。”“是你杀了她,对不对?
” 你的晚晚,还活着“不是我。”我看着陆沉舟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。
我的声音很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。陆思思疯了一样冲过来:“你撒谎!就是你!
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!你嫉妒晚晚姐,所以你杀了她!”她张牙舞爪地要来撕扯我,
却被陆沉舟一把挥开。他的目光,像两把锋利的冰锥,死死地钉在我身上。“证据呢?
”他问。不是问警察,是问我。“你有什么证据,证明不是你?”我笑了。
眼泪却恰到好处地滑落下来。“舟哥,我需要什么证据?”“在你心里,
我不是早就被判了死刑吗?”“无论我说什么,你都不会信的,不是吗?”我的话,
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中了他心中最隐秘的那个点。是啊。三年来,他从未想过要寻找真相。
他只是固执地,偏执地,将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了我的头上。因为我是唯一的“目击者”。
因为我爱他。因为我的爱,在他看来,廉价又可笑,是原罪。陆沉舟的脸色变了又变。
他眼中的暴怒和杀意在翻滚,却又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死死压制。他或许也意识到,
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,仅凭“目击”就将我囚禁三年,是多么荒唐。
尤其是在他刚刚用三个亿,向全世界宣告了我的“所有权”之后。
如果我现在被证实是杀人犯,那他陆沉舟,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一个爱上杀人犯,
并为之一掷千金的……傻子。他不能接受。“带她回去。”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欺欺人。
他转过身,背对着我,声音里透着极致的疲惫。“在事情查清楚之前,不准她再见任何人。
”我被两个保镖架着,重新塞回了车里。透过车窗,我看到陆沉舟站在江边,
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。晚风吹起他的衣角,萧瑟又孤寂。我知道,他动摇了。
那具突然出现的尸体,打乱了他所有的认知。也打乱了我的计划。到底是谁?是谁在背后,
设下了这个局?回到陆家老宅,我被关进了三楼的阁楼。这里曾经是林晚的画室。
墙上还挂着她未完成的画作。画上是一个男人的背影,清冷,孤傲。是陆沉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