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辑:葫芦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10-25 13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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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宫高墙,巍峨而寂静,仿佛吞噬着一切生机与色彩。

春末夏初,京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选秀。太后沈月眠以“充实后宫”为名,实则意在安插心腹、稳固权势。然而,她真正的目的,却隐藏在这场浩大的选秀之下。

在骆知阶的暗中运作下,一道神秘的指令传到了秦淮的听雨轩。柳妈妈收到了一笔可观的银两,以及一份来自宫中的“特殊召令”——选一批“有才情,容貌出众”的女子入宫为宫女,供内务府差遣。

周妙恬听闻此讯时,心中并无太大波澜。秦淮的风月场,虽让她重获新生,却也日渐感到厌倦。那种表面繁华、实则身不由己的生活,让她越来越觉得空虚。入宫,或许是另一条出路,尽管她深知,宫墙之内,命运更难由己。

“妙音,你当真要去?”柳妈妈有些不舍,周妙恬是听雨轩的摇钱树,更是她最得意的“作品”。

周妙恬轻***手中的古琴,眼神平静:“秦淮虽好,却非长久之地。世人皆言宫墙深似海,却不知,这人间烟火,有时亦是牢笼。我已在这泥沼中挣扎太久,或许,是时候换一个地方,看看不一样的天地了。”

她明白柳妈妈眼中的担忧,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妇人。她知道宫中凶险,却也明白,只有更高的平台,才能让她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。更何况,这“召令”来得蹊跷,她隐约觉得,背后或许有骆知阶的影子。那封信,她从未忘记,他曾将她推入深渊,如今,他又想如何?

怀揣着这份复杂的心思,周妙恬与另外几名年轻女子,一同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。马车颠簸,一路北上,繁华的江南渐渐远去,取而代之的是京城的庄严与肃穆。

抵达京城后,她们被送入内务府,等待甄选。周妙恬扮作一名普通的宫女,收敛了秦淮河畔的风情万种,只余一份清秀与沉静。她知道,在宫中,锋芒毕露并非好事,隐忍与观察,才是生存之道。

甄选的程序繁琐而漫长。无数姿色各异的女子排队等候,有的满怀憧憬,有的面带愁容。周妙恬混迹其中,安静地等待着。她发现许多女子都带着一种迫切的渴望,渴望得到皇帝的垂青,渴望飞上枝头变凤凰。然而,她心中却出奇地平静。她不再是那个渴望荣华富贵的周妙恬,她想要的,是更深层次的自由与选择。

终于,轮到了她。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冷漠地扫视着她们,例行询问着姓名、籍贯。周妙恬低头应答,将自己的名字改为“周妙音”,籍贯也模糊处理。她知道,此时的她,必须彻底斩断过去的羁绊,以一个全新的身份,进入这个深不可测的世界。

当她抬头的瞬间,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庞。那目光来自太后沈月眠。

沈月眠端坐上首,凤袍加身,容颜冷艳,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。她的目光在周妙恬身上停留了一瞬,似有深意,却又很快移开。周妙恬心中一凛,她知道,太后或许已经认出了她,或者,至少是对她产生了兴趣。

在太后身旁,站着一位身着文官服饰的男子,他身姿挺拔,眉目清朗。正是骆知阶。

周妙恬的心脏在胸腔中猛地一跳,几乎要冲破喉咙。她没想到,会在这里与他重逢,更没想到,他竟已位列高官,站在太后身侧。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,却掩不住眼中的精明与沉稳,与过去的那个书生气十足的骆知阶判若两人。

她强压住内心的波澜,眼神刻意避开他,只是一如既往地垂着眼帘。她想知道,他看见她了吗?他此时此刻,又在想些什么?

骆知阶的目光,在扫过周妙恬时,明显地停滞了。他的手指在袖中微微颤抖,眼底的情绪复杂翻涌,有震惊、有痛苦、有悔恨,也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狂喜。他看着她身着宫女服,低眉顺眼,却依然掩不住那份清丽与傲骨。他亲手将她送入宫墙,如今,她便站在他眼前,以一个卑微的宫女身份,完成了他计划的第一步。

沈月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。她知道,骆知阶心中的爱恨纠葛,是她最锋利的武器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沈月眠突然开口,目光落在周妙恬身上。

周妙恬心头一紧,镇定地回答:“回太后,奴婢周妙音。”

“周妙音……”沈月眠轻声重复,目光又转向骆知阶,“骆大人,你觉得此女如何?”

骆知阶微微躬身,声音平静无波,仿佛在评价一个陌生人:“回太后,此女姿容尚可,眉宇间颇有几分清秀,只是……略显孱弱。”

周妙恬心中一片冰冷。他竟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评价她,将她视为一个可供摆布的棋子。她曾经爱过的那个清高温柔的少年,已彻底死去。

沈月眠笑了起来,那笑声清冷而富有深意:“哀家倒觉得,这柔弱之下,兴许藏着意想不到的韧性。”

最终,周妙恬被分配到了太后寝宫的浣衣局,负责浆洗宫服。这是一个卑微而辛苦的差事,却也是一个能让她在宫中安然立足的起点。

她身着粗布宫服,提着木桶,穿梭在深宫幽长的回廊中。抬头望去,是高耸入云的宫墙,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。

深宫高墙,巍峨而寂静,仿佛吞噬着一切生机与色彩。

周妙恬身着粗布宫服,提着木桶,穿梭在深宫幽长的回廊中。抬头望去,是高耸入云的宫墙,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。浣衣局的日子是清苦而劳累的。湿重的衣物,刺骨的冷水,粗糙的皂角,很快便磨砺了她纤细的手指,留下了粗糙的痕迹。那些曾经被锦衣玉食宠溺的时光,仿佛是上辈子的梦,遥远得不真切。

然而,秦淮河畔的历练并非全然无用。在那里,她学会了如何在逆境中求存,如何在艰难中保持一份清醒。她不再是那个只会抱怨贫苦、渴望虚无荣华的小妇人。浣衣局的宫女们多是出身贫寒,面容枯槁,眼中是麻木的顺从。周妙恬身在其中,却始终保留着一份与众不同的沉静与观察力。她话不多,却善于倾听;她手脚勤快,却不争不抢。每当夜深人静,劳累了一天的宫女们早已沉睡,她便会点一盏昏暗的油灯,拿出在秦淮时偷偷藏在怀中的一本旧诗集,轻声诵读,或是用指尖在粗糙的木板上描摹着曾经烂熟于心的瘦金体。这是她与过往唯一的连接,也是她在这冰冷宫墙中,保留的最后一丝自我。

她的清丽气质,即使在粗布***下也无法完全遮掩。她的眼神,即便平静,也藏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深邃。这让浣衣局的管事嬷嬷——一个经验丰富的宫中老人,对她多留了几分心。嬷嬷见她做事认真,从不偷懒,且识字断文,便时常给她一些相对轻松的活计,比如整理账册、誊抄规矩等。周妙恬从不推辞,悉心完成,偶尔还能指出账册上不易察觉的疏漏,让嬷嬷对她更加刮目相看。

时光荏苒,转眼便是半年。春去秋来,周妙恬在宫中逐渐站稳了脚跟。她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外来者,对宫中的规矩、人情,已有了初步的了解。她知道,太后沈月眠权倾朝野,手握重兵,皇帝赵傥瑞虽已亲政,却处处受制。朝臣们多依附于太后,后宫妃嫔也大多是太后安插的眼线。这个看似富丽堂皇的皇宫,实则是一个巨大而精密的牢笼。

浣衣局的工作虽不显眼,却也有机会接触到宫中各处的人。她有时会奉命将浆洗好的衣物送往各宫,无意间窥见深宫一角。她见过太后寝宫的奢华与冷清,见过妃嫔宫殿的明争暗斗,也曾遥遥望见过皇帝赵傥瑞的身影——那是一个年轻俊朗的帝王,只是眉宇间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与玩世不恭。她每每见到他,心中都会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,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被困在金丝笼中的灵魂。

骆知阶在这半年间,已从当初的太后门客,跃升为朝中新贵。他凭借过人的才智与狠辣的手段,迅速获得了沈月眠的信任,被任命为起居舍人,后又擢升为中书舍人,参与机密。他的府邸不再是江南那三间破败的旧屋,而是京城里一座雕梁画栋的府邸。他穿着华丽的官服,出入宫禁,身旁簇拥着逢迎的官员,眼中昔日的清高与迷茫早已被权势的光芒所取代。

然而,周妙恬知道,那份光芒之下,掩藏着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。她偶尔会在宫中与他擦肩而过。每一次,他都会在不经意间放慢脚步,目光追随她的背影。而她,则会像是没有看见一般,垂首继续前行,心头却像被无形的手攥紧,说不出的复杂。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她,为了将她从秦淮河畔的泥沼中解救。可她却无法原谅他曾经的欺瞒与懦弱,更无法接受他以这种方式,将她再次推入另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。她已经不是那个轻易被承诺打动的周妙恬了。

一日,太后寝宫的掌事姑姑突然来到浣衣局,说是太后近日喜得一幅前朝名画,欲寻一识文断字、心细手巧之人,负责整理宫中典籍与书画,以备太后闲时赏玩。浣衣局嬷嬷思忖再三,向掌事姑姑推荐了周妙恬。她本不抱希望,毕竟浣衣局的宫女身份卑微,如何能入太后眼?谁知掌事姑姑只是淡淡扫了周妙恬一眼,便点头应允。

周妙恬被调往太后寝宫的侧殿,负责整理书画。这里的环境与浣衣局天壤之别,书香墨香取代了皂角的味道,精致的摆设与珍贵的典籍让人目不暇接。她知道,这背后定然有骆知阶的运作,也可能是太后沈月眠的刻意安排。她如同一个被摆上棋盘的棋子,每一个落点,都似乎早有定数。

在侧殿的日子,她过得小心翼翼。她每日在堆积如山的书画典籍中忙碌,耐心细致地修复着虫蛀的古籍,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,重新裱褙。她的才情与学识,在这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。她总能在残缺的古籍中寻到遗失的篇章,将凌乱的字画归类整理得井井有条。更令人称奇的是,她对书画的鉴赏力极高,总能分辨出真伪,判断出年代,这让太后身边负责此事的几位老嬷嬷都对她刮目相看。

太后沈月眠偶尔会到侧殿巡视,每次都会在周妙恬身边停留片刻。她的目光锐利而深邃,像是要透过她的身体,看穿她的灵魂。周妙恬总是恭敬地垂首,不卑不亢地回答太后的问话,不露丝毫破绽。她知道,沈月眠在审视她,在评估她的价值,也在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快感。

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午后,周妙恬正在侧殿整理一幅前朝画作。画中仙子眉眼含愁,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。她沉浸其中,不觉间已是黄昏。忽然,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她以为是掌事姑姑,便没有在意,依旧低头专注于手中的画卷。

“这画中的仙子,倒是与你有些神似。”一个略带沙哑却又极具磁性的声音,在她身后响起。

周妙恬猛地一惊,慌忙回头。只见一位年轻男子,身着便服,背负双手,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。他面容俊美,双目如星,眉宇间带着一丝慵懒与玩世不恭,却又隐隐透出几分威严。她的心头一跳,几乎是瞬间便认出了他——当今圣上,赵傥瑞。

她立刻跪下,恭敬地行礼:“奴婢叩见陛下!”

赵傥瑞挥了挥手,示意她起身。“不必多礼。你是……太后身边的宫女?”

“回陛下,奴婢周妙音,负责整理侧殿书画。”她垂着头,声音清脆悦耳。

赵傥瑞走到画前,细细打量着那幅画,又侧头看了看她:“周妙音?好名字。你喜欢这幅画?”

“回陛下,这画作笔触细腻,意境深远,奴婢只是觉得,画中仙子虽身处仙境,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凡尘的忧愁,令人怜惜。”周妙恬坦然答道。

赵傥瑞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亮光。他看着她,目光不再是最初的随意,而带上了一丝探究。“哦?你竟能看出这画中深意。寻常女子,只会看画中仙子是否美貌罢了。”

他饶有兴致地问她画中的典故,又问她对其他书画的看法。周妙恬沉稳应对,将自己在秦淮所学的鉴赏知识娓娓道来,又辅以自己独到的见解。她的言谈举止,清雅而不失风趣,让赵傥瑞听得津津有味。他本是厌倦了宫中千篇一律的奉承与乏味,此刻竟觉得眼前这个宫女,犹如一杯清茶,回味无穷。

从那以后,赵傥瑞便时常“微服”到侧殿,美其名曰查阅典籍,实则却是为了与周妙恬谈论书画。他常常会出一道题,让她以诗词应对,或让她评点时下流行的画作。周妙恬总能给出令人惊喜的答案,她的才华与见识,让赵傥瑞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与愉悦。她不似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妃嫔,也不似那些板着脸教训人的朝臣。她的眼中,没有贪婪,没有算计,只有对美的纯粹热爱,和一种经历沧桑后的淡然。

他开始发现,周妙恬的魅力,并非仅限于她的容貌。她的学识,她的洞察力,她那份不经意流露出的坚韧与风情,都深深吸引着他。他喜欢听她讲述对诗词的理解,喜欢看她专注整理书画时的侧颜,喜欢她眉宇间那份偶尔流露出的,带着一丝忧郁的沉静。他在这座巨大的牢笼中,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鲜活的气息。

沈月眠对皇帝与周妙恬的接触,自然是了如指掌。她冷眼旁观,没有阻止,反而乐见其成。她原以为,将周妙恬送入宫中,可以让她在皇帝身边发挥“作用”,作为钳制骆知阶的棋子。却没想到,周妙恬竟以她的才华与魅力,在皇帝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。这在她看来,不过是又一场可以操控的“爱恋”游戏。她要看看,这个从秦淮河畔走出来的女子,能在宫中掀起怎样的风浪,又能如何被她利用。

骆知阶也很快察觉到了皇帝对周妙恬的异样关注。他心中的痛楚与妒意如潮水般涌来,几乎将他淹没。他亲手将她送入宫中,本是为了救她脱离苦海,是为了有朝一日,能够以足够的权势与她比肩。可如今,她却离他越来越远,离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越来越近。他知道,这是他计划中无法避免的一部分,可当他真正看到这一幕时,心如刀绞。他开始夜不能寐,白天在朝堂上强装镇定,夜里却常常独自借酒消愁。他开始更加拼命地为太后效力,只为能尽快达到那个能与皇帝抗衡的地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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